第六章(六)(2/2)
约莫是以为这一次的声音与前频频差异,或是认为叫魂有了效果,草叶先是一愣,踮起脚尖起劲向这边张望,吓得三小我私家急遽低下了头。她等了一会儿,见没有消息,然后失望地又拖着扫帚向北转去。如此一圈一圈地转了下来,三小我私家都没有了先前的兴致。只是每当草叶转到跟前,马碎牛就鬼叫般回覆一次,时间久了就有些懈怠,徐徐地就以为毫无兴趣。他向火堆那里望去,看到母亲始终做的那么认真,心中颇为感动。他童趣萌动,在回覆了最后一次叫魂后仗着路熟,丢下赵俊良与柳净瓶掉臂,飞快地跑到北边,未及站稳,恰巧草叶向着北方喊道:“碎牛——,赶忙回来!”马碎牛就抢在谁人被他真正吓掉了魂的张姓男孩的前头慌忙回覆道:“哎——,我就回来了!”由于奔跑气喘,那声音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加之忘记了逼紧嗓音,原本想好的要装出他大马垛声音的喜剧效果就胎死腹中,活脱脱吼出了平时的本声。
这一声母子连心的回覆让草叶着实受惊不小!
她毫无思想准备。只见她面容惊惧,手一抖,那裹着旧衣、象征儿子肉身的扫帚就脱了手,落在了火堆旁边的地上。马碎牛倒不觉怎样,只当是吓了母亲一跳。他顽皮地一笑,正要绕着圈子再向西跑,一转头,却意外地看到妈妈跌坐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只见她两手劈啪作响地拍着坚硬的地面,摇着泪飞如雨的头,张着大嘴哭喊着:“碎牛呀,我的乖娃呀!妈的心肝肉呀,你死的好惨呀!妈离了你可咋活呀!药王爷你好黑的心呀,一把胡子就要了我儿的命呀------”
马碎牛惊的不知所措!他万没推测一个小小的玩笑居然会将事态演变的如此严重。这不是他的本意。其它方位的答魂者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个个探出头来张望。
当地传说:扫帚落地,魂去人亡!
马碎牛见祸闯得大了,又见母亲疯狂拍地,心中十分忸怩,便掉臂一切的冲了出来,到了母亲身边扑通跪倒,哽咽着嗓子说:“妈,我好着呢。妈,你不要哭了,我好着呢。”
不想草叶现在已哭的痴痴迷迷,神志也恍模糊惚,深信儿子已死,陷入悲痛不能自拔。她一把抓住马碎牛衣领狠命摇晃,歇斯底里地喊叫:“药王爷,你还我儿子!你还我儿子!我给你当牛当马当胡子!你让我儿活——”哭声撕心裂肺,凄厉而悲怆。其情真意切催人泪下。马碎牛眼泪唰的流了下来。忙乱劝说:“妈,我是碎牛,我好着呢!你睁眼看一下,我是碎牛!”
所有的人都跑过来了,赵俊良和柳净瓶一边往起拉她一边说:“姨,不要哭了,他是碎牛,他好着呢。他是在开顽笑。”草叶见是赵俊良,这才模模糊糊、将信将疑地睁开眼。一看儿子果真在自己身边,一把搂在怀里牢牢抱住再不松手,两只手十个指甲都抠到了马碎牛的肉里。她哭一声笑一声地看着儿子的脸,直到火堆要熄灭了,这才想起了回家。赵俊良和马碎牛一边一个逐步搀起了她,她脚下打着晃,抓着马碎牛的肩头,疯疯癫癫地回去了。
躲在饲养室下棋的马垛回来了,见到草叶神情模糊,黑着脸问发生了什么事。赵俊良字斟句酌地讲了事情的经由,还没说完,马垛就没有耐心听下去了。他一言不发,当着闻讯赶来的“五猛将”和赵俊良、柳净瓶的面,抡起有力的手,“劈啪”就扇了马碎牛几个耳光!打的马碎牛滚圆的头颅像拨浪鼓,左右摇晃,差一点跌倒。
赵俊良心想:“活该!母爱也是你拿来开顽笑的?”
夜深了。只能由赵俊良和秃子送柳净瓶回留印村了。马碎牛被他大罚跪,面朝南,就跪在院子中间的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