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一)(1/2)
马碎牛敞着怀,拖着鞋和他大面扑面蹲在院子里吃早饭。
俩人一人一个大老碗,里边盛着黄亮的包谷糁糁稀饭,正中间地上放的是一碟子酸黄菜;俩人都黑着脸,一言不发地快速进食。
赵俊良和柳净瓶来了,叫一声叔,俩人就站在一旁等。草叶经由一夜的恢复已经完全好了,她喜眉笑眼地紧盯着柳净瓶看,看得柳净瓶红着脸低下了头——赵俊良都以为她有些失礼。两人正不知该说啥好,马碎牛放下碗,勾上了鞋,用手背把嘴一抹,说:“走,看热闹去!”
马垛瞪着眼睛要发作,碍着两个晚辈终于忍了下去。只说了一句:“少骚轻,少张狂,看火色差池就赶忙回来。”马碎牛记恨昨晚那几记耳光和罚跪的羞耻,理也不理。他走到东边院墙边那六棵杨树下,挨个站在每两棵杨树中间,两臂划分外撑十次。练完了臂力,又说了一声“走”后,三小我私家就出了院门。刚到门外恰好遇到怀庆、显着和秃子,六小我私家一路就去了药王洞。
“咋没见狗娃?”马碎牛问。
“饭吃迟了,过一会儿才来。”秃子回覆说。
马碎牛说:“咱收假后也要建设红卫兵。先看看他们是咋行事呢——随着巫婆学跳神,以后咱就照猫画虎。”
秃子怀疑地问:“自己封自己是红卫兵,家门口能给钉上一块‘革命军属’的牌子不?”
怀庆讥笑道:“不学无术!你还真把红卫兵当了兵了?照我看,红卫兵充其量也就相当于国民党的童子军。”
“童子军最后还不是得上战场?家里咋能不算军属?”秃子争辩道。
“上战场?你打谁呀?现在可没有蒋匪军了。”显着说。
马碎牛突然接住了话茬,很肯定地说:“虽然没有蒋匪军了,但有走资派。搪塞走资派,我看早晚得用枪炮说话。”
将信将疑的显着这才住了嘴。
药王洞那一米多高的台阶上站着神仙般的吴道长,他背着双手悠闲地望着苍翠的秦岭,一副着迷自得的神态。望见马碎牛过来了,就神秘地问:“不发烧了?魂叫回来了?”问完就捋着胡子笑。
马碎牛嘿嘿一笑,知道瞒他不外,就充了王老五骗子,说:“我就没发烧。叫魂也是假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吴道长哦了一声,体现听懂了,微微一笑说:“你昨天把件工具忘到药王洞了,一会儿我让永生给你。”
马碎牛忙问:“是啥工具?”
吴道长笑而不答,说:“这会儿来干啥?还想看热闹?”
“人家不会放过你的。今儿肯定有热闹看。”
“你咋知道?”
“他说的。”马碎牛懒得向吴道长解释,移祸于人地指着赵俊良。
吴道长这才认真看了赵俊良一眼,他问:“平时很少见你,你爷好吗?”
“我爷好着呢。吴道长,我看红卫兵今天还要来。这一次恐怕凶多吉少。”
"来就来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外。他破四旧我卫道,各尽各的天职。唉,也该着命里有这一劫-------”
赵俊良说:“吴道长,你已经失了先机。”看到吴道长疑问的眼光,他接着说:“一滴水可以融入河里、海里。因为他们都是水。可要是一滴油呢,虽然看上去也是液体,也躲进了水里——纵然是潜藏在波涛汹涌的大海里——它也永远是漂浮在上面。你虽然和我一样都是外乡人,但你那一身道袍和你从事的营生却是与新社会格格不入的。你太显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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