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1/2)
“做主?”陈初兰都还没反应过来,被撞翻在地的柳芽倒先一个骨碌地爬了起来,好奇心战胜了一切,睁大眼睛瞧着那章妈妈,“要姑娘给妈妈做什么主啊?”
原来这章妈妈是奔回院子找林姨娘的。但既然遇见了陈初兰,她就打算先从陈初兰这里下手,指望这陈初兰能帮她到林姨娘那里去撒撒娇,好好说上一说。
章妈妈掏出帕子,挤出几滴泪,一边擦拭一边把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地道来。从她那吃喝嫖赌样样精通的混帐男人开始讲,直讲到她不得已让自己的幺女卖了身进了这陈府。“我那夏香啊,虽说今年才八岁,但生得是小巧可人,聪明伶俐。”章妈妈不忘狠命地夸奖自己的女儿几句。
陈初兰听了,面上虽不显,但心里已经开始“呵呵”了。这个章妈妈!因奶了她,被陈家好生供着,吃的穿的都不用愁了,甚至还有余钱穿金戴银!这就开始把主意打到自己女儿身上来了。为了多弄些银两,居然宁可让自己的女儿进来做个任人打骂的奴仆!
章妈妈喋喋不休地讲个不停,到最后,开始大哭起来:“夏香进是进来了,可我本想让她随我一同伺候四姑娘你的,谁曾想,谁曾想,夫人竟把她给了三姑娘啊!”
陈初兰差点破功,险些“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这叫什么?偷鸡不成蚀把米?
章妈妈原就不希望林姨娘把陈初雪接过来养,怕的是因了陈初雪一人,让整个后院都被上头的主子们厌恶。若整个后院都被厌恶上了,她的利益自然会少掉许多。陈初雪于她而言,就如瘟神。而今,她的女儿却要被派到这个瘟神身边做事了!
陈初兰眯起眼睛,看起来很为这个消息高兴似的。“妈妈,”她说道,“三姐姐身边一个丫鬟都没有。你的夏香去了三姐姐那里,肯定是做她的贴身丫鬟的。这贴身丫鬟可不是一般丫鬟能比的,至少也是三等。”她瞧向柳芽,“柳芽是家生子,四岁开始在我们院里做事,直到年前才被姨娘看中,央了夫人放进我屋子,现在也才是四等。”
柳芽点头,表示她家姑娘说得完全正确。
章妈妈苦着一张脸:“我倒宁愿她去姑娘屋里做个端茶倒水的四等丫鬟。”
陈初兰听了,巴眨起眼睛,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陈初兰装傻的功夫从来都是一等一的。
章妈妈一跺脚:“罢了罢了,说了姑娘你也不懂。”接着她摆出一副哄孩子的样子,对陈初兰说道,“姑娘,看在妈妈对你好的份上,你去央了姨娘,求她到夫人那边求情,就说你很喜欢我那夏香,想把夏香放你屋里。”
结果陈初兰歪着脑袋道:“我根本就没见过夏香啊!”
章妈妈一口老血就堵了上来。她那表情,摆明了就是说,都是同一个爹,怎么那张贱人生的就比她家姑娘聪明伶俐得多!
陈初兰则不想跟她废话了,她请章妈妈到她屋里坐去:“妈妈是回来找姨娘的吧?姨娘才一个时辰前就被母亲叫去大伯母那了。要不妈妈到我屋里坐坐?叫柳芽泡上热茶,边吃边等姨娘回来?”
章妈妈一脸便结相。她张了张嘴,大概还想哄陈初兰在林姨娘那边替她讲话。
陈初兰才见她一张嘴,就紧接着说道:“妈妈,让柳芽送你去我屋里吧!我可要再去瞧瞧三姐姐,说好今天一整日都要陪她讲话的。”这说着,就对那柳芽命道:“送妈妈去我屋里,可得好茶好水伺候着!”
柳芽应下。
陈初兰便一个人就要朝陈初雪那边过去。
就见到那章妈妈狠狠一跺脚,怨声道:“罢了罢了,我去大房那等着姨娘吧!”可见章妈妈是有多怕她女儿的这件事被定下来。
章妈妈闪身出了大门,很快就不见了,就跟火烧了眉毛似的,一刻都等不得。
陈初兰嘴角勾起一个不易被人察觉的笑。
柳芽则长吐了口气:“还好,还好!奴婢还真怕伺候这个祖宗!”
陈初兰偏着头看着那柳芽:“祖宗?”
柳芽语塞,躲开陈初兰的视线:“恩……章妈妈怎么说也是姑娘的奶娘嘛!”
陈初兰轻哼一声:“所以她就是祖宗了?柳芽,”她撇了她一眼,“别忘了上回我是怎么跟你讲的,章妈妈不过给了我几口奶吃罢了,可没说她就能爬到我头上来。你是我的丫鬟,可得听我的!”
上回柳芽被章妈妈赶着去弄热水泡茶,事后被陈初兰好好地“教育”了一番。
柳芽做事沉稳,相对同龄的孩子来说,算是比较成熟的。但她太老实了!比如说,这老实到,方才被章妈妈那样撞倒在地,都没想到要去吭一声。——而正是因为柳芽如此老实,二夫人才会同意将柳芽放进陈初兰屋里!
柳芽听着陈初兰的话,连连点头:“是!奴婢只听姑娘的。姑娘叫奴婢伺候章妈妈,奴婢就去伺候,姑娘没叫奴婢伺候,奴婢就不伺候!”
陈初兰听了,轻轻地笑了两声:“好嘛,你记得就好。”
这个时候,太阳已经快爬到头顶,大抵去提膳盒篮子的丫鬟也该回来了。
“还去三姑娘那吗?”柳芽问道。
陈初兰望天:“不了,吃过饭再说吧!三姐姐也要歇息的。”
于是,二人回去自己屋中。
不过多时,送膳食的丫鬟来了。柳芽接过食篮,转身走进屋去。“杏子姐姐怎么还没回来?”她不解道。早上杏子拿了花样出门,说是要到夫人那里找红霞姐姐,请她帮忙挑选一个,准备拿来做一双鞋子给姑娘生辰时穿。
陈初兰也很奇怪,按说杏子早该回来伺候她吃饭了。
不但如此,林姨娘和翠儿也一直没个消息。若说,她们不回院里吃饭,也会派个人回来说一声的。
陈初兰蹙起眉头,隐隐觉得有些不好。
柳芽已经为她布置好碗筷了。
在陈初雪还没来她们后院的时候,陈初兰都是去林姨娘屋里,和她一起吃饭的。但自陈初雪来了后,因她总是病着,林姨娘干脆就让陈初兰在自己屋里吃,她则陪着陈初雪一起。
这近二十日下来,陈初兰倒也习惯了。
只是今日,有点味同嚼蜡。
陈初兰将碗筷一放。“柳芽,”她命道,“等你用过饭后,去夫人院里瞧瞧,看杏子到底在做什么,怎么还不回来,还有,瞧瞧姨娘和翠儿是不是也在夫人那里。”
柳芽干脆地应下。
却想不到,在饭后,柳芽才刚出门,那章妈妈就来了。
算起来,距离她们先前和章妈妈分别,不过一个时辰而已。
“妈妈,”在门口和章妈妈撞了个满怀的柳芽先是讶然,继而笑了起来,“您还是过来了啊?”
章妈妈却没理她,心急如焚地一掀门帘,就走了进去。
章妈妈才一进来,陈初兰就迎了过去,早就听到柳芽在外头的声音了,她很想知道这章妈妈是找着了她的姨娘没有?
“妈妈,坐。”陈初兰给她让座。
却是未待她问起她的姨娘现在在哪里,那章妈妈突然就哭天抢地起来:“姑娘啊,我的姑娘啊!”
本欲去寻那杏子和林姨娘的柳芽,脚才迈出一步,就被吓了回来。她想了想,还是掀开门帘走回屋内。
但见那章妈妈并非坐在椅上,反而蹲在陈初兰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抓住陈初兰的手就是不放。“我可怜的姑娘啊!”她嚎道,“这好端端的,伺候你多年的人就没了。”
陈初兰一听,两耳轰隆就是一响,瞬间觉得天旋地转起来。幸而章妈妈死抓着她,她才没摔倒在地。“妈妈,你说什么?”陈初兰的声音都抖得不能自已,“杏子……杏子她怎么了?”
柳芽也傻了,继而“扑通”一声跌坐在地,“杏子姐姐……杏子姐姐她、她死了?”那泪,就这样流了下来。
却是柳芽的痛哭还没开始,章妈妈就恶狠狠地扭头,用力地瞪了她一眼。“呸呸呸!”她连呸三口,“你说谁死了?!真是晦气!”
这简直跟从在云上行走,突然踩空,正以为就此完蛋,却踏到了实地一样,那一颗心大起大落得几乎令人窒息。好半晌,陈初兰才觉得缓过气了:“杏子姐姐没死?那妈妈你怎么说……”
章妈妈转向陈初兰,变脸般地瞬间又成了哭脸,她继续哭道:“杏子是没死,但给夫人卖了!才打了一顿找了人牙子给拖出府去。”
“什么?!”陈初兰瞪大眼睛。
而柳芽,不过片刻而已,才刚刚胎死腹中的痛哭一下就死而复生。“哇——杏子姐姐——”她瞬间成了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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