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 谋枪（1/2）

徐德武的门人冷三有双死鱼般的眼睛，让人一望就毛骨悚然。靖安小说网.jinganba.com他整日在街上溜达着，寻找着抢劫“香兰君”花烟馆的线索。在小东门四周的赌档上，一个输光了最后一枚铜子的小瘪三范同生对他说：我知道是谁抢了德爷的烟土……冷三二话不说，掏出一块银元，用手指捏了，在范同生眼前晃动着，“说出来，它就属于你了！”小瘪三一把抢过银元，“德爷的烟土是革命党抢的，抢香兰君花烟馆也是这帮人干的……”

“真是非同小可……”若是换做一般的小混混做下这样的案子，冷三其时就能召集弟兄前去拿人，可一听是革命党，他不敢擅动了，他回去陈诉说：德爷，我们惹了革命党。

“革命党人的名声大的很……”徐德武也不敢轻举妄动了，“他们在湖北、湖南、广东一带和西南方陲闹腾的厉害！一次次地揣着炸弹攻击衙门，他们是一群亡命徒。”远在上海的帮会也畏惧革命党，坊间都传言，“只要惹了他们，他们就引爆炸弹与之同归于尽。”

“『奶』『奶』的！”徐德武红着眼，他有点束手无策，“触他娘！上海也有了革命党？”

冷三死鱼般的眼睛泛着灰白，“租界的报纸天天登！在『潮』州的黄冈、惠州的七女湖、广西的防城、镇南关等各处都有革命党拎着脑壳跟朝廷玩命，听说这些失败的革命党，不少都潜入了上海，转业做了敲诈勒索的强盗，或者是受金银收买的杀手了。”

“没措施了么？没措施了么！”徐德武搓着手，头上刀疤的灼烁也随之黯淡，刀疤再荣耀，究竟是长在活人身上，遇到了动辄就以命相搏的革命党，发挥不了它应有的功效……冷三说，“德爷，我有措施，只是需要破费！”

徐德武骂人了，“触你娘，整日被革命党掠夺，那就不破费了？只要能除了这个隐患，破费一些也值！”

冷三说：德爷每年给衙门交那么多钱，现在咱们发现了革命党，何不让衙门去抓人？不外衙门里那些差爷们手黑的很，让他们去抓革命党，怕是不少破费！

徐德武一拍桌子，“『奶』『奶』的，破费也得抓！否则这些亡命徒一没钱，岂不是就来抢咱们？”他说，“冷三，你去办吧！”

……抢了“香兰君”花烟馆后，龙邵文犹豫满志了，兜里银子多了，日子也潇洒了，早晨自『妓』院睡到自然醒，爬起就去茶室，泡壸茶，吃点心。午饭事后再睡一觉，下午便到混堂泡着，洗大汤澡。洗完后要个洋盆单房间，擦背、敲腿、扦脚、捶肩来个全套……可时间长了，却又以为无聊，他想：总这样小来小去的搞烟馆，土店，永远也发不了大财！搞来的银子大伙一分一花，又没了……他是有远大理想的，抢土卖钱，开烟馆，开赌台，开『妓』院，让生意做大到整个黄浦滩……他用力搓着身上的泥，对兄弟们说，“做一单大生意，一次多抢点烟土回来。”

兄弟们都兴奋了，擦干泡的通红的身体，向兔子一样撒开了，随处探询哪个码头有大生意可做。

功夫不负有心人，经多日打探，龙邵文终于等来了他想要的消息。俞文征从稽征局的线人口中听说，最近招远码头总往下卸一些看护很紧的货物，货一卸下，很快就被人拉走，甚至都不在码头旁的公栈留宿。听他们说是烟土……

龙邵文问：烟土数量有几多……俞文征红着眼说：每次都是一整船，多的了不起。

龙邵文羡慕了，“『奶』『奶』的，真有本事！烟土都是整船搞，这要多大的资本……”他瞪着眼睛说：人这一辈子总在不停的赌啊赌的，赌赢了的，都成了上等人，赌输了就跳黄浦江，『奶』『奶』的，横竖黄浦江水又不是没喝过。

朱鼎发思虑周密，他说：搞招远码头不像搞水果码头那样小打小闹，那可是一整船的烟土，肯定有不少人都盯着。黄浦滩头的帮派这么多，怕是早有人打过招远码头土船的主意，如果好搞，怕他们没等卸货，早就被抢光了……”

俞文征点着头，“是这样！『潮』州帮的烟土商买通了租界政府，使用私人汽船公司的码头从南洋、印度疯狂地向上海走私烟土，租界官方收了他们高额的利益，从来都是整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装做看不见，遇到大宗买卖的时候，反而替他们保驾护航。上海的帮会中人也就此分成两派，一派是抢土的，另一派就是护土的。护土的从前也是抢土的，但在这些商人高额保险费的利诱下，都转型成了保镖。因此在招远公司的码头上，每当有大型土船开来，租界政府和帮派都派人前来护土，下手的难度不小啊！”

“需要火枪……”章林虎『摸』着肩头苦笑着说：这是我吃过大亏之后悟出来的原理，咱们手中若是没有火枪，即便心怀叵测，最终也成不了天气。”

“要搞这样的大船，明着抢是行不通的……”龙邵文琢磨着，“应该以偷为主，偷不上再下手抢。但章林虎说的对，抢劫的前提是手中必须要有火枪……”他犯愁地说：只那里才气搞到火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