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 老师,纸条是我的(2/2)
唐豆豆一看形势不对,立马转了回去。
“呵呵,你还好吗?”黎冬枝尴尬地朝贺朗伸出手,她刚刚看见了,笔尖正好戳到了他眉骨的位置。
结果手还没有伸过去,贺朗就转开了脸。
下一瞬间他弯下腰,从椅子底下帮她把铅笔捡起来。放到她桌上的时候,他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说:“看来笔仙是愤怒了?”
黎冬枝瞬间石化。
晚上和唐豆豆一起回家。
空荡荡的街道,昏黄的路灯,枝叶摇曳沙沙作响。
两人挽着手,黎冬枝偷偷往后瞄了一眼说:“豆豆,你有没有觉得背后凉飕飕的?”
唐豆豆往她身后看了一眼,脚步突然顿住。
“冬枝……你……你后面……”
“啊!”黎冬枝没敢回头,尖叫一声拉着唐豆豆就往前跑。
跑了才几步远唐豆豆就笑了起来,由一开始的压抑到哈哈大笑,她弯下腰指着黎冬枝说:“你居然……真的怕鬼,哈哈哈……”
“唐豆豆!”黎冬枝便追着去打她。
4
国庆期间,黎冬枝居然生了一场不大不小的病,感冒了好几天。
她把原因归咎为是被吓的。
等好得快差不多的时候,假期也就只剩下最后两天。恰逢班长刘浩过生日,邀请了全班一起庆祝。
“去哪儿啊?”她刚出客厅就被她爸喊住了。
“同学生日,不是跟你们说了吗?”她答。
黎建刚同志抖了抖手上的报纸,瞄了她两眼说:“去把衣服换了,你刚感冒,国庆一过就要降温。”
黎冬枝看了看外面还没落下的太阳。
她拉开门一溜烟地往外跑,隐隐的声音从楼道传来:“我来不及了啊爸,先走了,晚饭不用给我留了。”
她妈端着水果从厨房出来,看着兀自摇头的黎建刚笑着说:“放假就随便她吧,你还指望她整天像在学校穿着校服一样捂得严实?她那么大了,爱美很正常嘛。”
“我才懒得管她。”黎建刚同志口不对心地否认。
跑下楼道的黎冬枝长吁了一口气。
看着身上再正常不过的短裤和T恤,冲着楼上的窗口吐舌头,她怎么看都是一青春洋溢的少女吧,她爸却一心想把她往村姑的方向引导。
找到吃东西的摊位的时候,才发现对面就是她第一次见到贺朗的那家小超市。
反正离饭点还早,她决定去晃两圈。
抱着两大包膨化零食扔在柜台,酒鬼居然还认得她,笑着说:“我记得你。”
“许伟华那个大嘴巴说的吧?”黎冬枝不客气地坐在柜台前的高凳子上。
酒鬼笑:“漂亮女生总是让人印象深刻的。”
“这话我爱听。”黎冬枝丝毫不谦虚。
聊着聊着,黎冬枝发现这酒鬼可比那个许伟华靠谱多了,也没有贺朗身上那股子散漫中透出的戾气,很沉稳和健谈。
“开超市挣钱吗?”她好奇地问。
“咳,家里人开的。”
……
贺朗进来的时候,正巧看见这一幕。
女孩子扬着笑脸,眼睛弯成月牙的形状,坐在凳子上一下一下地晃着白生生的小腿,手里还拿着一包零食往嘴里放,像个小孩儿。
见到贺朗,她从凳子上跳下来,扬起嘴角:“巧啊。”
贺朗便弯着腰进来了。
酒鬼和贺朗打了声招呼,便说:“你们聊吧,我进去拿货。”
“你怎么在这儿?”贺朗转到里面,将一把钥匙扔在柜台上。
黎冬枝又再次坐到凳子上,指了指对面说:“今天刘浩生日啊,我来早了,所以到这里买零食。”
贺朗随手从货架上拿下打火机,从身上掏出了一包烟。
黎冬枝认识这烟的牌子——软中华,过年的时候有人往她家送礼就送的这个。
黎冬枝敲了敲柜台面:“同学,你这样用二手烟毒害我一个未成年是不是不太好?”
贺朗点烟的动作一滞,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然后把手上的烟和打火机一起扔到了货架上。
黎冬枝弯起嘴角。
她问他:“刘浩的生日会你去吗?”
“不去?”
“为什么?”
“哪有什么为什么?”
黎冬枝踢了踢柜台,想说这人一点都不会聊天。
她出来至少有一个小时了,远处的天际,残阳落下最后一点光辉。
恰巧班上有人打来电话,那边一群人吵吵嚷嚷地喊:“黎冬枝!你跑哪儿去了?怎么还没有来?”
“来了来了。”黎冬枝挂了电话跳下凳子,一边收拾着没吃完的零食,一边和站着看手机的人说,“我走了啊。”
风风火火的样子,像是身上有无尽的热情和活力。
酒鬼搬着货箱放在柜台上,顺着贺朗的视线望向门外,笑着和他说:“性格不错,挺好玩的。”
看着黎冬枝过了斑马线,贺朗收回视线,对上酒鬼的眼睛,顿了一下说:“太吵。”
黎冬枝到达地点的时候,几桌人已经吃开了。
烤串串的小摊,老板和老板娘热情地忙碌招呼着,太阳下山之后天黑得很快,街上的霓虹灯次第亮起,有种闹市里特有的喧嚣和宁静。
隔了老远,就有人冲黎冬枝招手:“这儿呢。”
她过去选了个位置坐下。
都是玩得挺好的同学,有男生敲着桌子说:“唐豆豆可是说你很早之前就出门了,你这么半天才来是去见情人了?”
“闭嘴。”黎冬枝端起面前刚倒上的冰可乐灌了一大口,把手上刚刚带回的几包零食扔桌上,“我能干吗,给你们买吃的去了,要是不吃全还给我。”
“开玩笑开玩笑。”刚说开零食就被抢光了。
黎冬枝居然还心虚地长舒了一口气。
“老板,还有多久啊?”人一多就显得特别吵,有人不耐烦地敲着盘子问老板。
“快了快了,十分钟!”
黎冬枝这一桌有人小声嘀咕:“要不要喝酒啊?”
有人附和:“男生可以喝一点,女生就算了。”
恰巧这话被寿星刘浩听见了。
“不行。”他站起来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看了一圈闹哄哄的同学说,“今天我最大,你们要是喝酒闹事被吴老师知道了,到时候谁负责?”
“嘁,不喝就不喝,老板!再来一箱牛奶,我们需要补钙!”
哄笑中,这个话题算是就此打住。
烟熏火燎的烧烤味道飘散在空气中,一堆男生开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偶尔扯两个荤段子,惹得女生一直问到底是什么意思。
黎冬枝正趴在桌上和人划拳,输了就灌下一杯冰到掉牙的可乐。
不到半个小时,就急着找厕所。
她回来的时候,隔了老远就看见摊子的地方所有人都站了起来,班上同学和一堆陌生男生对峙着。
关键是唐豆豆站在旁边捂着脸,似乎在哭。
“怎么回事?”她冲上前问。
唐豆豆没松手,被黎冬枝一把拽下,一个巴掌印赫然出现在她的脸颊上。
“谁打的?”黎冬枝的声音一下子就拔高了。
唐豆豆还在抽噎,黎冬枝急了:“你倒是说呀!”
有人替唐豆豆解释,说刚刚对面突然来了一群人,指着罗晓然说要找她麻烦。唐豆豆在旁边就站起来说了两句,结果等三班这边的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唐豆豆已经替罗晓然挨了一巴掌。
明明之前还说不爱和罗晓然这种人打交道,结果还是做不到袖手旁观。
黎冬枝看了一眼躲在旁边的罗晓然,发现她急忙低下头往后退了退。
她冷了眼,站在三班这边的最前面。
班上的几个男生立马站在了她的身后,甚至包括了好好班长刘浩。
这一旦到了关键时刻,三班的凝聚力出奇对外。
对面大约有七八个人,看样子比他们这群高二学生也大不了多少,只是流里流气的,看着不像学生。
“你们刚刚谁打了我朋友?”黎冬枝问。
带头的是个光头,一只脚踩在摊位的凳子上,嗤笑了一声说:“是我,谁让她不自量力,自己把脸送上门,我这双手就是不听使唤怎么办?”说着,还伸出手掌冲他们挥了挥。
黎冬枝咬牙:“道歉。”
“道歉?”对面的人全都笑起来。
高中生活终究还是太单纯,黎冬枝不算乖乖学生,但也从没有遇见过这种没脸没皮的人。
黎冬枝头皮一炸,本能地就往上冲。
5
有双手从身后抱住了她的腰。
“放开我!”黎冬枝的脑袋里已经没有了理智这种东西,只想一巴掌还在对方的脸上。
“闹够了没有!”头顶这道沉怒的声音让她找回一丝理智。
黎冬枝回头一看,是贺朗。
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连酒鬼和许伟华也一同跟在他的身后。
贺朗望着她的眼睛,等她彻底不再挣扎的时候才说:“清醒了没?清醒了就给我在边上站着。”
黎冬枝回头就堵他一句:“是他们先动手的,打女生算什么东西!”
“狗咬你一口,你还要咬回去?”贺朗的眼神越发沉郁。
黎冬枝也知道自己不像话,仿佛在刚刚的那一瞬间把这么多年的教养都扔掉了,撒泼打诨得像个女流氓。
贺朗看她终于蔫了下来,才放开了禁锢在她腰上的手。
他往前走了两步,漫不经心中又有些明显的不快,看着对面的人说:“毛子,之前就警告过你,你以前如何我管不着,但你麻烦找到了淮岭是不是有些越界?”
其实从刚刚贺朗出现,那几个人就没有了一开始的嚣张气焰。
前面那个叫毛子的光头看了看贺朗,语气里还有些不甘:“我也不是故意来找麻烦。”他指了指罗晓然,“有人欠债,指明让我们找她要。”
贺朗便回头看了一眼罗晓然。
罗晓然眼圈红红的,对上贺朗的眼睛便站了出来,结结巴巴地说:“不是我欠的,是他们不讲道理找人要双倍利息。”
“欠债人跟你什么关系?”贺朗问。
“我……我哥。”罗晓然眼神闪躲。
贺朗的眼神冷了下来:“你确定?”
罗晓然一下子就哭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贺朗给吓的。
她说:“不……不是,就是在外面认识的,他说要认我做妹妹。可我没想到,他出卖我。”
她平常和班上的人关系也就一般,身边大多是围着些男生,在外面就算有认识的人也没什么奇怪。
贺朗了解了个大概,转头看着毛子一群人说:“你们道歉,并且保证别再找这个女生麻烦,今天这事儿就这么算了。”
对面有人一副想要冲出来的样子,被毛子喝住了。
毛子看了看贺朗说:“那我的钱该怎么办?”
“这我管不着。”贺朗说,“你学着社会上那些人放高利贷的事情我懒得管你,但谁欠你钱你找谁去,欺负到女生身上这种事亏你干得出来。”
毛子摸了摸光秃秃的脑袋,思考了一阵说:“可以,今天看在你贺朗的份上我保证。”
贺朗指了指唐豆豆。
“道歉吧。”他说。
“对不起喽。”毛子阴阳怪气地说。
贺朗看了看黎冬枝:“现在可以了吧?”
黎冬枝原本就有些气没消,见着毛子那副嘴脸感觉火从心起,瞪了贺朗一眼说:“这就是道歉的态度吗?”
“不然呢?”贺朗的眼眸沉沉的,声音冰冷,“你是想把警察招来,还是想在你的档案上记上一笔?”
黎冬枝没说话,面寒如霜。
贺朗的视线扫了一圈在场的人,说:“全围在这里显示你们很牛吗?今天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你们还想继续吃的就留在这里,不想吃的就全给我散了!”
出了这事谁还有心情继续吃,三三两两地便都离去。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人就散得差不多了,除了贺朗、酒鬼和许伟华他们三个,以及黎冬枝和唐豆豆,就只剩下罗晓然。
罗晓然还在哭,她走到贺朗的面前说:“谢谢。”
贺朗皱眉:“谢我干什么?以后不要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
罗晓然看着他的眼神有些愣。
“行了,把人送回去吧。”贺朗这话是对身后的许伟华和酒鬼说的。
恰巧黎冬枝正准备和唐豆豆一起离开。
“黎冬枝你给我站住。”贺朗叫住她。
许伟华和酒鬼看了看情况,便叫走了罗晓然和唐豆豆。
黎冬枝站在原地,也没回头看贺朗,没好气地回一句:“干吗?”
“不服气?”贺朗走到她面前,低头看着她毛毛躁躁的头顶问。
黎冬枝抬头瞪他一眼。
红红的眼圈,一看就是气急了。
贺朗缓了声音,说:“你是打得过人家啊,还是觉得可以带着全班一起上?出事了,你是打算赔钱还是抵命?”
黎冬枝也知道自己理亏,站着不回答他。
贺朗的声音里突然带着一丝笑意:“我这个出了名的混混都没你这二愣子的精神。”
“你说谁二愣子?”黎冬枝拿眼斜他。
贺朗拍了拍她的脑袋:“走吧,送你回去?”
“不用,我自己能回去。”
“你就不怕刚刚那些人回来找你算账?”
“那个光头那么怕你,他还敢回来?”黎冬枝问他。
贺朗一顿,笑:“你倒是相信我。”
送黎冬枝回去的路上,两人一路沉默。
炙热的夏天过去,夜晚的空气中终于有了一丝凉意。陌生人家围墙上栽种着爬山虎和不知名的黄色小花,风一过,传来幽幽暗香。
黎冬枝本就是个不记仇的,走了半天,心中那点不平早已烟消云散。
她看了看走在身侧离她只有一步之遥的贺朗。
他的手插在裤兜里,身量比她高了许多。
“你和刚刚那伙人认识啊?”她问。有点没话找话的意思,声音在夜色里显得很清晰。
“以前有过一点过节儿。”他说。
“你以前经常在外面打架?”
贺朗转过头看她一眼,顿了一下:“没有。”
不论黎冬枝信与不信,用许伟华和酒鬼以前的话来说,贺朗一般很少动手打架的,但他打架特别狠,像亡命,所以很少有人惹他。
其实就在刚才他们还在酒鬼的超市里时,酒鬼还说他转性了,现在中规中矩待在学校,从来不挑事儿。
“阿嚏!”
安静的空气突然被黎冬枝一个喷嚏打破。
“感冒了?”贺朗问。
黎冬枝揉了揉鼻尖,皱皱秀气的眉说:“前两天感冒了,刚好。”
贺朗瞄了两眼她露着胳膊和大腿的衣服,说了一句:“走吧,快点。”
“绅士这个时候不是应该给我披一件衣服吗?”黎冬枝瞄了他两眼。
贺朗拎了拎自己的领口:“这件?”
黎冬枝点头。
“凭什么?”贺朗回。
黎冬枝:“……”
她无语了半天:“我就是说说而已,你这人怎么连假客套都不会?”再说,她又不是没发现他只穿了一件T恤。
她才没兴趣看他裸奔呢。
黎冬枝回到家发现她爸正在窗户边东张西望,便好奇地问:“爸,你干吗呢?”
黎建刚同志立马放下窗帘,回了一句:“没干什么。”
黎冬枝“哦”了一声就准备回房间。
她爸突然叫住她,貌似无所谓地问:“今天同学生日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黎冬枝疑惑地看向她爸。黎建刚同志以前可是很少关心这种事情的,逗逗猫逗逗狗,实在无聊逗逗老婆,什么时候会关心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情。
她爸点点头,随口说:“那就好,那个……你要是有什么心事可以跟爸爸说,无论是学习上,还是……还是情感上。”
黎冬枝往窗户边看了看,心下了然,黎建刚同志估计刚刚看见贺朗了。
她面不改色地说:“爸,刚刚楼下那个人就是对面那个修理厂新来的修车工,问路的。”
“哦,嗯?楼下什么人,我没看见啊。”
说出口才有些疑惑,那个小伙子是修车工?不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