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晚宴（2/2）

“我是苏式微，很高兴加入读书会。爱好是读书和解谜游戏。”

“接下来第二个环节，书籍朗读。”颜如舜轻轻一笑，“你们的餐具旁都放着一本书。这些书是我随机选出的。请在其中选择你喜欢的部分，在彩绘墙前分享给大家。由我开始，接着也是按顺时针的方向，依次进行。”

随着话音落下，她来到餐桌前，拿起了属于她的那本书。

《自深深处》，也叫《狱中记》，是王尔德在狱中写给同性恋人波西的一封信。

颜如舜重新站到彩绘墙前，按下手中的摇控器。瞬间，餐桌上空的吊灯熄灭，镶嵌在彩绘墙上的几个小灯亮起来，圆形的光柱投向地面，在墙前构成一个简单的舞台。

此时，室内其他处都隐入黑暗。式微看不清艺云、纳秋，只听见火锅煮食的细微声响。

颜如舜开始诵读了。她从这样的一段开始：

“真正的傻瓜……是那些没有自知之明的人。这样的傻瓜，我曾经当得太久了，你也已经当得太久了。别再当下去了。别害怕……你自己在鲜花中了然无事地走了，而我呢，多姿多彩来去自由的美好世界已经被剥夺了。

“一开头我要告诉你我拼命地怪自己。坐在这黑牢里，囚衣蔽体，身败名裂……暗夜里辗转反侧，苦痛中忽睡忽醒……怪自己让一段毫无心智的友情，一段其根本目的不在创造和思考美好事物的友情，完完全全左右了自己的生活。从一开始，你我之间的鸿沟就太大了……”

她读着这封绝望之信的片断，语气意外平静，光下的神情透着冷淡，但纵使如此，了解王尔德生平的他们，一股悲意与叹息，在胸口中一点点滋生。

颜如舜将书放回餐桌，重新坐下。按照顺时针的顺序，接着是纳秋。他走到彩绘墙前。

他的书是《克苏鲁神话》。他翻了几下，选择了以下段落：

“（嗡嗡声）……去人类之中，找到道路，深渊中的他也许会知道。一切都必须告诉奈亚拉托提普，伟大的信使。他将换上人类的伪装，蜡质的面具和掩盖的长袍，从七日之界降临，去嘲笑（人类声音）（奈亚）拉托提普，伟大的信使，穿越虚空为犹格斯带去奇异欢愉的奈亚拉托提普，百万蒙宠者之父，阔步行于……”

少年的声音轻脆，缓慢，朗读的内容诡秘神奇。《克苏鲁神话》的题材搭配着暗黑的晚宴和火锅的热气，让众人陷入了奇妙的氛围。

奈亚拉托提普，与伊德海拉，都出现在曹娟的小说中《希望与绝望的动物世界》中，这一切会是巧合吗？

顾纳秋返回餐桌坐下。伍艺云走到舞台，她的书是《罗生门》。她轻声读着。

“……雨将城门紧紧困住，哗哗的雨声从四面八方袭来。暮色沉沉，抬眼望去，门楼顶上斜刺的飞檐上挂着沉重的乌云。既然无济于事，就只能不择手段了，优柔寡断只有死路一条——死在土墙边、街道旁，像死狗一样被人从门楼上抛尸荒野。如果孤注一掷呢？家将的思路又回到了这里。想到“如果”，他不敢继续想下去……”

等轮到式微的时候，火锅中的汤汁已经蒸发了不少。颜如舜提起一只壶，向其中续了浓厚的白汤。火锅停止沸腾，发出细小的煮食声。

式微的书是特德姜的短篇科幻小说集。她选择了《你一生的故事》中，探讨人是否可能预知未来的部分。

“有可能预先知道未来的事吗？不是猜测，而是真真切切知道，百分之百确定，而且知道每一个细节……关于这个问题，我喜欢把它跟一个寓言联系在一起。这个寓言说的是一个人站在岁月之书……她发现有一段写着她翻阅岁月之书。她跳到下一段，这段文字详细叙述了她这一天余下的时间会做什么……她也想过，就按书上说的做。可她是个反叛型……悖论于是产生。岁月之书不可能错误……按照定义，岁月之书永远是对的……她都可以按照自己的自由意志，选择做出其他举动……岁月之书这种著作便不可能存在……要不然……岁月之书可以存在，只要它不被读者读到——放在一个特别地方保存，不给任何人借阅权……”

式微静静地读完，回到餐桌前。此时，汤底再次沸腾着，早就煮好的食材在锅中翻滚着，在黑暗中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那么，在感受过例行的朗读仪式后，接下来就是晚宴时间了。”

颜如舜的声音带着笑意。吊灯再次被打开。热气腾腾升起，任怡瑶将锅中的食材按照顺序，依次分给各位。

“祝贺你们加入麦田读书会。很荣幸能与各位一起度过接下来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