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从此命理交缠,性命相依(1/2)
今夜无月,天幕黑沉。
夜空中,只有几颗稀疏的星辰,朝人间投下几缕黯淡的光线,使世界不至于沉入伸手不见五指的纯粹黑暗中。
一处不起眼的树林中,有缓慢而沉重的脚步声,在夜色里传出。
伴随着突然而仓促的痛哼,脚步声与四周的虫蚁微鸣戛然而止。
然后是某些坚硬事物与树皮相触的粗粝摩擦声。
林中,有具几乎与夜色融在一起的暗色甲胄,贴靠在棵高树前。
当啷——
与夜同色的残损头盔被掷在地上,沉重的分量让它溅起一圈土砾,在地面砸出土坑。
于是覆甲者不短的浓密黑发垂下,披散在同样残破的甲胄上。
这名已然力尽的覆甲者,赫然是个女子。
青丝染血,色泽殷红。
辰皎靠着树,却没有坐下来。
发梢上的血是她的,不用看,也知道这些血迹如今已经因为浑身的精元流失而褪去原本的颜色,露出与常人无异的鲜红。
龙战于野,其血玄黄。
从赤蛟界一路战至此处,终于将所有追杀者格杀,可自身原有的伤势却再也无法收束。
她的血液本该是透着黄金的颜色,可现在伤势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如果没有特殊的境遇,至多再过一个昼夜,便会彻底消亡,肉身神识皆会散逸成肉眼不可见的光粒,消散在天地之间。
血液颜色褪去,也昭示了这一点。
怎么会落到现在的局面呢?
辰皎没有去管流逝的气力,也没有尝试弥补正在飞速消失的生机,只是靠在树上,想着一些难以想通的问题。
罢了,都已经快彻底湮灭了,这些东西就算思考出结果,又能有什么意义呢?
她唇间忽然勾起一抹自嘲的微笑。
远方的黑暗中,有灯火亮起,似乎有些人烟。
辰皎记得,这附近似乎是太华的地盘。
在人族中,这是个不错的门派,实力与德行皆能入眼,掌教和自己有旧,更从她这讨教过些秘闻。
正欲起身入山,寻求生机,辰皎却止住了动作,重又靠在树上。
这身伤势,药石难医,已经是无救了。何况自身消亡时,必会有异象生出,去了只不过平白给太华招些大麻烦。
德行值得高看一眼的人族宗门不多,还是走远些吧。
可在这时,贴身所携的一张黄纸却生出豪光,遥遥指向那些灯火。
辰皎法器衣物都已经毁在战乱中,唯一剩下的就是这身不能再用的甲胄和这张品秩极高的本族契约。
拟定条规,约合成契,这便是契约,在诸界中并不少见。
而这张契约之所以能够留存,是因为上面书有一位神真名讳,同符箓一般能够勾动冥冥中的伟力护持。
而她这族,天生通变化,晓阴阳,趋吉避凶。
本能告诉她,这是唯一的生机,不管是契约本身,还是豪光所指。
她运了些仅剩的元气,朝灯火处眺望。
那是太华山脚,有些并不值得一看的云雾禁制,在太华护山大阵之外。
豪光指向,便是其中一处。
......
......
真元澎湃,流转于河车与经脉中,周天圆融。
这就是筑基。
陆渊仍呆在黑暗里,保持捏住青玉葫芦的动作,慢慢感受身体里越加汹涌的暖流。
“做个交易怎么样?”
冷不防,一道幽幽的女声从背后传来,打破了屋内的寂静。
女声并不难听,相反更有种令人沉醉的力量,让人喜欢,不自禁的想要再听上一会儿,落在居舍里,就似静海生潮,荡起道道绮丽涟漪。
可陆渊只觉得寒毛倒立,冷汗频出。
似乎有看不见的锋锐剑刃,带着寒意抵在后腰。
禁制是关着的,居舍的门也紧闭,进来的时候,房内明明空无一人,这是哪里来的女声!
他全身的肌肉皮肤都在非常短的时间里绷紧,整个人都显得僵硬。
“别紧张,我并无恶意,只是循着天然的求生直觉才会来到这里。就像你刚刚听到那样,想做个交易。”
陆渊喉咙耸动,却不敢依照言语放松半点,身体缓慢而艰涩地扭动,生怕突然有剑锋从前胸露出来,电影里的反派都擅长心口不一,嘴上讲着保你平安,却在背后毫不犹豫的下黑手。
所以他转身的动作很慢,似乎突然间那介于肥胖与皮包骨头之间的二两肉,突然间沉重了千万倍,需要用出全部的气力,才能挪动。
同时竭尽所能的感知身后,一旦有风吹草动,便会瞬息间远遁。
从心不是什么可耻的事儿,尤其是在面对无法力敌,难以揣测的未知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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