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担当（1/2）

穆兴旭遁出坦上崮镇，苏美琴销声匿迹，冯大伟逃之夭夭。想想这些，王三告就以为窝囊，再没脸在坦上崮镇混下去，腰一拧，脚一跺，也下江南，转身去了苏州。

和许多下江南的苍山人一样，王三告来到苏州南门，操起了贩菜生意。卖菜辛苦自不必说，一天睡以为分三次。晚上七点睡到十二点，十二点之后起往复拿菜。三点至五点拿完菜回来再睡一会。十二点半早市做完补觉，三点之后做晚市。

王三告第一次卖菜，把菜拿回来，来到南门市场，天已经大亮了。王三告心里既感应新奇又忐忑不安，像做了坏事被老师请上讲台的作怪学生，低着头，红着脸，仄仄地将菜从脚蹬三轮车上摊开，满身上下都不自在，似乎所有的人都在用眼睛盯着他，随时要看他的笑话。也许是老天怜爱，对这个初来乍到者没有给予过多的尴尬。王三告已经记不起来是怎样卖出第一份菜的，也记不起来称秤时手是如何哆嗦，更记不起来是否收了钱，一百斤菜照旧卖得一点不剩。蹬着三轮车脱离菜市场的一刹那，感受真好，如同老师走进课堂突然宣布下课了，让人惊喜不已。

天上的太阳格外温暖格外明亮，王三告嘴里哼起一支熟悉的歌儿：

随着感受走，

紧抓住梦的手，

脚步越来越轻越来越快活，

恣意挥洒自己的笑容……

自那以后，王三告驾轻就熟，叫卖声越来越长，越来越亮，惠顾的客人越来越多。也就在这个时候，王三告履历了来苏州卖菜的第一次遭遇。那天下起了大雨，王三告没带雨具，只好任风欺压。这一天，王三告一两菜也没卖出去。雨水浸透了他的衣服，冰及肌肤，寒至心底。两餐没有吃工具的王三告肚皮咕噜噜响，贴近脊梁。夜幕降临了，王三告不得不收拾货物往回走，回到住所，一个废弃的破旧厂房。只管肮脏，污浊，幸亏可以遮风挡雨。也许是雨天的缘故，从乡下来卖菜的菜农一下子多了十几个，横七竖八躺了一大堆。饥饿、疲劳、困窘使得王三告纷歧会儿便倚着三轮车睡着了。时间不长，王三告感应一束强烈的手电光照在脸上，刺着眼睛。“起来，起来，谁叫你们呆在这里的？出去，出去！”两个戴红袖章的人一边呵叱一边踢着菜农们的箩筐。人们陆陆续续地起来，出得门来，又往那里去呢，唯有在无精打采的灯光下踉踉跄跄，漫无目的地走着，象没有头的苍蝇。这个夜晚实在漫长，漫长得让人怀疑天还能不能亮起来。当太阳再一次露出笑脸的时候，王三告忘记了一夜的疲倦、饥饿与寒凉，蹬起脚底的脚蹬三轮再次来到南门市场。

不知道因为什么，南门市场冒出来几个戴红袖章的治理员，他们把王三告的货往地下一扔，抬起他的脚蹬三轮车就走了。王三告又想护菜，又想追车，效果菜撒了一地，车也没了。一着急，双手捂住脸，呜呜地哭了起来。

等到王三告的情绪稍微稳定一些，松开双手，看到一个七八岁的男孩正蹲在他撒落一堆的青菜前，把青菜捋齐整，一把把码放在地上。小男孩的认真劲儿吸引了许多买菜的阿姨，纷纷奔过来。这一天，菜卖得十分顺利，不到中午全卖完了。男孩一直呆在王三告身边，一会儿忙这，一会儿忙那，像一个卖菜的行家里手。王三告问：“你叫什么名字？”男孩回覆：“我叫穆圣翕，我爹是山东大汉。叔，你是不是山东大汉？”王三告想了想，说：“是，叔也是山东大汉。”“你是山东大汉他们为啥还敢抬你的车子？”“这个？”王三告一时回覆不上来，说，“叔带你吃包子，叔一口吻能吃十个大包子，你说是不是山东大汉？”王三告收了生意，果真与穆圣翕一起一口吻吃了十个大包子。

王三告问：“你爹你娘呢你一小我私家在这里？”

穆兴旭说：“俺娘来找俺爹，俺娘又不见影了，俺又找俺娘。”

“你娘在那里？”

“俺娘以前在南门卖生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