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天道之变(1/2)
四月里的一天,三人脑中突然传来滴的一声。
元一道:“一则恭喜和一则提醒。由于天道逐渐靠近小世界中主世界投影的部分,不可名状之物的力量受到削弱;但因此,不可名状之物有受刺激的征兆,有出现微型灾厄的风险。”
祂说完就意识到三人没有听懂,解释道:“由于此小世界与你们曾经所在的小世界一样,都是主世界‘清朝乾隆时期’的投影,但由于此世界的天道极度偏离,只集中在后宫,本来后宫之外的世界在无法观测的混沌态,简单来说,就像内务府和冷宫一样,但区别在于,内务府与冷宫的混沌是不可名状之物恶意扭曲,而后宫之外只是被天道忽略,甚至因此受不可名状之物的影响远比宫中要小。
从去年开始,我们已经监测到零散的观测数据,而到现在,经过分析,已经基本确定,诸位的努力建立了更多后宫和前朝的因果,偏移的天道逐渐被拉向更广阔的世界。
这说明,你们的工作是有成效的,但这种变化,同样会让不可名状之物警惕甚至短暂苏醒,带来灾厄。不过 由于祂长久得不到气运的补充,状态虚弱,产生的灾厄影响也会更小。我已经向主任申请,从‘无咎’调来一名助手,会在必要的时候,向你们提供帮助。”
主任的语音消息充满了调侃:“‘无咎’之中大多是犯过错在改造的生魂,我们也会在其中选拔鬼差,你们知道吗,元一最不喜欢和‘无咎’打交道了——”
祂的语音被元一掐断了。
元一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一些个人问题,不会影响公务。这位助手会在需要时出现在你们身边。还有,容音女士,这段时间,请您密切关注您的身体状况。”
到了四月,京城稍稍转暖,但仍是寒冷。
鄂容安、鄂实与裘曰修围坐在和顺居的砂锅旁,砂锅里腾腾地煮着酸菜白肉,温暖的水汽让裘曰修有些恍惚。
小二上了干炸丸子、水晶肘子、九转肥肠、爆三样、菜贴饼和三碗杏仁豆腐。
那菜贴饼是鄂容安自己带了白菜来让厨房做的。因为倒春寒,新鲜菜蔬大多种不出来,而这白菜是用火炉烘的洞子种出来的洞子货,一棵菜便是好几两银。
裘曰修也是书香门第,家境殷实,可他也是到京中后才知这些满洲高门还能如此豪奢。
他固然知道这是鄂容安的盛情款待,只是还是总不免想到住处附近的善堂,和那里头只求温饱的灾民。
还有那个一边照顾疯癫的姐姐,一边做工的女子。
鄂容安招呼他动筷子,他这才回过神来,强笑着夹菜。
三人聊着最近京城的新鲜事,鄂容安说起傅恒的儿子将要在京办满月宴的事情,鄂实便数落起三弟鄂弼。
“都是差不多的年纪,人家春和贤弟就在边地历练有成,我们家这个,国子监的课业还弄不明白!前程比不过就罢了,有我们这两个做哥哥的撑着,原不指望他出将入相,可是叔度兄你看看,春和的儿子,满月酒都要办第二回了,下个月还要办百岁宴,可鄂弼这个臭小子还一点动静都没有!”
裘曰修劝道:“儿女的福分是天意,急不得的。我至今还是孤身一人呢,鄂三公子成家已经算早的了,他还年轻,何必急呢。”
鄂实道:“那能一样嘛!他要是跟您一样是新科进士,大哥和我也不用着急。”
鄂容安对鄂实说:“行了,老提那个不成器的小子,没得让叔度兄笑话。说起来,春和差不多快回来了,他曾与你同为三等侍卫,除了满月酒,等他回京办完公务,你也该跟他再聚聚才是。”
鄂实应了一声,又不无遗憾道:“可惜了,外城那家茶馆说给他们做糕点的那位娘子有了身孕,不再做了,要不我就请春和去那家茶馆尝一尝。叔度兄,我跟您说,那糕点真是一绝!听说那位娘子原先就是宫里伺候的,做的一手好糕点,跟宫里的比也不逊色。”
裘曰修愣了一下才道:“哦,我知道。那位娘子的糕点味道不错,茶馆定的价格也公道,你知道的,我是南方人,那些江南风味的糕点,也吃得惯些。”
鄂容安笑骂道:“就你整天街头巷尾地寻吃食,还好意思说三弟呢!你看看叔度兄,就是闲时也手不释卷,今儿还是好不容易才约出来的,你须得见贤思齐,好生与叔度兄学着。”
裘曰修道:“休如这么说,愚兄真是惭愧无地了。愚兄虽知圣人言,却不能经世致用,兼济天下,当不起休如如此赞誉。”
鄂容安摆摆手:“欸,叔度兄是过分谦逊了。”接着又不经意问起:“听说叔度兄近来新得了一卷治水的好书,不知方不方便借阅啊?”
裘曰修听了这话,闷了一下才道:“借给休如自然可以,不过这书,虽说是他人所赠,可愚兄见那书中批注甚为详细,想来也是颇费一番心血,因此我想,咱们读过后,还是送还为好。”
鄂实道:“花费心血却愿意相赠,恰恰说明赠书之人将叔度兄看作知交,叔度兄又何必与他见外呢。”
裘曰修道:“其实我也甚为疑惑。这位赠书之人是武英殿的一名笔帖式,与我只是数面之缘,而且他并未透露姓名,却愿将此等书相赠,只说此书他再也用不到了,不若转赠有心之人。我见那批注切中肯綮,便知此人颇通治水之法,欲以他为师,他却再三推拒。”
说到此处,他叹了口气,想到自己被拒绝的那日。
那人说了这样一句话。
“大人官居六品,要拜在下这个笔帖式为师,自是大人不耻下问,只是在下实在不配为木铎。”
裘曰修还沉浸在回忆中,忽然听窗外传来一队车马驶过的声响。
如今倒春寒,外头还刮着寒风,飘着雪粒子,地湿路滑,这时又不到晌午,街上骑马的人并不多。
鄂实开窗一看,兴奋道:“大哥你看,是春和回来了!”
鄂容安与裘曰修也往窗边一观,只见一小队人马放辔缓行,为首一人皮肤黝黑,身材劲瘦,精气神倒是足。
鄂实知道裘曰修不认识傅恒,道:“叔度兄,那为首的就是春和贤弟……他怎么黑了这么多?莫不是漠北风吹日晒久了?”
这时一阵寒风吹进,鄂实打了个寒噤,一把将窗户放下。
几人回到席上,鄂容安捡起刚才中断的话题,道:“其实叔度兄也不必气馁,若想研习治水之法,我想诚心以待,乃至于效法程门立雪之美谈,总能打动对方。且治水一道,着述虽不丰,但前明已有潘季驯《河防一览》,本朝康熙年间有靳紫垣、陈天一《治河方略》,前两年淮安知县索绰伦桂铎大人又奉皇命写下《治水要折》,这位桂铎大人升任奉天府尹后又着有半部《治水补遗》,便是暂时不得良师,先熟读这些书也可知晓其中道理。”
鄂实道:“说到这位桂铎大人,真是可惜啊!怎么就在去年任上遭了北族的毒手呢?虽说侥幸捡了条命,身子却是大不如前,皇上圣恩,将他调回京中任个闲职,只是人到中年成了三品大员,本是大展拳脚之时,忽然遭逢大难,只怕从此锐气尽失,心灰意懒啊。”
裘曰修心念一动。
三人吃完,裘曰修答应了下回将书借给鄂容安,又多要两份肘子用荷叶包了,便离开了。
鄂容安的收起笑容,对鄂实道:“转折太突兀了,下回还得练练。”
鄂实满不在乎地答应两声,又道:“不过兄长,这真的可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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