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部分(2/2)
吴宾德愣了,其他人也愣了,本来吴宾德绑架白小军就很蹊跷了,现在更是摸不清这是怎么回事。不过很快吴宾德就回过神来,说道,“吴桂花,你不要蒙我,我可不吃你那一套。”
“别人不知道,你以前做的啥事你不知道?”吴桂花说道,“我发毒誓,军儿确实是你的娃,人常说,虎毒不食子,你要是把自己的娃给害了就是到了阴间也要上刀山,下油锅的。”
吴宾德看着手里像羔羊一样的白小军,实在是无法想象他就是自己的骨肉。可又想,这可能是吴桂花的诡计,为了达到目的,这女人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的。正踌躇不决着,一时放松了警惕,陈所长示意左右,瞅准了时机飞步过去,三两下便把吴宾德按在了地上。
东天,升起了一轮朝阳,它用那璀璨无比的光芒照耀着这片肥沃的土地。那废弃了多年的窑场在这光芒的照射下,有着西欧古堡似的苍凉。它肯定不会有那般悠久的历史,它的存在也仅仅是说明了村子里一个创业者梦想的破灭。或者,我们现在可以在它身上追加一层不同的东西,因为它毕竟见证了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此外即便是有着野草篙丛、残垣断壁也无它了。
白小军回来了,但这几日白建设却始终是高兴不起来,吴桂花对吴宾德说过的那些话宛如一个疙瘩在他的内心深处得不到释然,他很想清楚一切,可他却没有能力向吴桂花问起种种来,世上不止他一个,做为男人的悲哀也近乎在此了。
《蛮村2》第三章 过年
1)
大年三十这一天,清澈的天刚要有暗的迹象,白家庄的上空便传来了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很快那种硫磺的味道就在整个村里流窜开来。或是这味道,或是那气息,或是村人憨厚的笑靥……过年时的村庄总有那种让人产生些须兴奋的丝丝因子。
饺子熟了,但一家人并不能急着去吃。女主人端着满满的一碗,拿着香去各屋拜神,先拜正屋的玉皇大帝,再拜耳房的财神,然后是厨房的灶神爷、灶神奶奶,还有门神,此外还要拜祖,就是那用帆布做的祖谱挂在某一家墙壁上供族人们去拜,死过三年以上的老人都可以入谱,不过照例没有女人的份。在每个神的画像面前,把香插进香炉以后便要跪下,用火柴去点燃那几十对纸做的大元宝,在这黄色的忽闪着的火苗里向神灵企求着一家人来年的幸福与平安,祈祷完了便站起来,端着那碗洒些汤在地上,这是让他们享用的意思。这并不算完,还要到院子里,说着诸神都吃都用之类的话。对这些神灵惟恐有照顾不到,遭他们诟病。
[不过,中国的神学实在是太复杂了,先人们以尘世为摸版为所谓的仙界打造了一套非常繁复的官僚体系,从统治天庭的玉皇大帝到管理马匹的小官,从雍容华贵的王母到面容清秀的丫鬟,无不可成为可供信仰的对象,虽着年代的更迭这样的体系还在不断的增加中,三国后关公成了神,宋朝后包公成了神,甚至新中国后某某也成了神,即使这样我们仍不满足,几乎人人都加入了制定神族的狂欢,就连我们的亲人去世以后他们也可以成为神,这世上大概没有一个民族可以像我们一样,对待去世亲人的礼节和对待神的礼节几乎是同样的。由于我们的神学体系过于庞杂,这使得先贤们难制订可以奉为圭臬的章法,佛教有卷帙浩繁的佛经,基督教有圣经,可我们只有山海经、封神演义以及代代相传的神人故事,这使得我们的信仰很脆弱,我们很容易放弃自己的信仰,也很容易转而去信奉别的东西,所以从印度传入的佛教可以在南朝有着四百八十四的规模,而越洋而来的基督教甚至传到的边远的乡村。在一个标准的中国式建筑的土屋里挂着一幅黄色长卷发高鼻梁西洋人物的画像,整日在田地里劳作的庄稼汉、养了一大群鸡鸭的农妇人——这些乡亲虔诚的向那源之异域的神祷告的情景曾一度让我很惊奇。可一个人又不能没有自己的信仰,没有信仰的人是可悲的,我总是这么认为,一个每逢节日都会拜神的农妇人要比一个满脑子只有公式理论的科学家要充实幸福得多。事实已经证明,尽管宗教信仰有很多遭人非议的东西,但现在的科学并不足以慰藉人们的精神,可我相信终究会有一种思想会激励绝大多数的人,它会依靠大众的智慧随着这个变化的世界不断的去修正,但它又必须是简单的、纯粹的,甚至无须被质疑的,不管是我们的玉帝所统帅的千神万仙,还是佛教、基督教……所有的宗教信仰都会被颠覆。
只是这样的一种思想还没有诞生,所以我们的世界依旧蛮荒着。]
在女主人做这些事情的时候,男主人通常负责放鞭炮,胆子小的会把鞭炮挂在树枝上或是用木棍挑着,而胆子大一些的则会直接拿在手里把它给点燃。那噼里啪啦的声音会吓得家禽们胡蹿乱跳,它们不懂人类为什么会这样,它们仅仅生存下去去可以了,不许要精神,更不要那种子虚乌有的慰藉,它们也不会给自己的短暂的一生分许多个始点与终点,但人会。
《蛮村2》第三章 过年(2)
2)
白小军老老实实在家里呆了几日,禁不住诱惑又去和别的娃一道在外面疯玩起来。孩子就是这样即使是天大的事也会过脑就忘。
他风风火火的从外面跑了进来,叫道,“娘,给我一包擦炮。”
吴桂花这时也不吝啬了,扔给了白小军一包,说道,“给,慢些放,别一下子就放完。”
白小军并未听他娘的话,接过了就高兴的向外冲去。这是小卖部在今年新进的炮,不像以前那种豆芽炮,一点就响,玩起来很不安全,大多数家长是不让孩子放的,可这些娃们总乐此不疲。而这种擦炮却是安全得很,借用火柴盒来擦,擦着了过一会儿才会响,响声也很大,而且会接连响两次或三次。这些娃们总爱恶作剧,在自家门前,白小军是领头的,看有一群人过来,就赶紧擦着那炮向人群里扔去,通常是不会伤着人的,但却会把人给惊着,少不得挨一顿骂,但娃们却以此为乐。不过,若是没有这些娃子的闹腾,这年就会少很多趣味。好些人都说,这年都是为孩子们过的,这话也不假。
吴桂花在小卖部里招呼着络绎不绝的客人,看到白小军又像以前一样活蹦乱跳起来了,心里着实高兴。
王大妈闲来无事,也不管人家欢迎不欢迎,又到这个小卖部来唠嗑。她在一旁坐着,见吴桂花暂时忙完了,就说道,“你家小军好得可真快,才几天工夫就能和其它娃一样疯玩了。”
“那当然了。”那有母亲不爱听别人夸自己孩子的,吴桂花也是如此,她自豪道,“军儿的命就是硬。”
“听说,掳走你娃的那个人被判刑了,三十多年哪!”王大妈试探着问道,似乎是话里有话。
吴桂花听出了弦外之音,装作不以为意,说道,“三十年那解恨,枪毙了才好呢!”
好事的王大妈见套不出什么话来,不甘心,又问道,“听说——听说那人还是你家亲戚呢!”
“王大妈这话是听谁说的,我找他评评理去。”吴桂花故意大声说道,“掳走我家军儿的只能我的仇人那会是我家亲戚!”
这时山子从外面走了进来,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就说道,“王大妈——亏大伙不分辈分都这么热乎的叫你,你这都是要做老奶奶的人了,能不能积点阴德,与你屁关系都没有,咋还恁喜欢打听个事儿,看人家个笑话。”
“用你管!”山子口无遮掩的说了一通,王大妈面子上过不去于是就怏怏的走了。
因为彼此都是邻居,吴桂花不想对这王大妈撕破脸,而山子的到来无疑替吴桂花解了围,让她甚是感激,说道,“山子,买啥?婶儿多给你一些。”
“都节骨眼上了,该办的年货都办齐了,谁还来买东西?我是找白强的,咋——路过这里。”山子说道。
“咋?这大过年的,你们又要整啥事?”吴桂花问道。
山子有些讳莫如深,道,“过几天你就知道了,等着瞧好吧,这会要让你大放血了。”说完便走了出去。
“咱村里就那些芝麻个事,还神神叨叨的。”吴桂花嘟囔着,有些不以为意,但心里确实在想“到底是啥事呢?”很快就有人来买东西,吴桂花不在瞎想,又继续招呼客人了。
爱书社区版主一只熊 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