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明皇录第3部分阅读(1/2)
失望,甚至绝望?”
“这件事儿急不来,首先,在东宫得有魏王你眼线,随时知道皇嗣动向,而且,得有肃政台的人配合,对了,魏王你不是和御史中丞来俊臣关系不错嘛,他正合适,只要抓住皇嗣丝毫不轨行为,以陛下疑心,便能置其死地。”
“现在,魏王你主要着手的有三件事一,筹备民众请愿;二,宫内安插耳目;三,与来俊臣密商,罗织皇嗣罪名。若这三件事能够功成,魏王,你便是太子了!”
说着,张嘉福举起那许久未动杯中酒,仰首尽饮!
“哈哈哈哈!”
仰天大笑,武承嗣激动地站了起来,两步过去,一把抓住了张嘉福的手,眼中含着激动的泪水,“好啊,好啊!张兄果然名不虚传,承嗣今得张兄,大事何愁不就,若上苍护佑,日后荣登大宝,张兄必为我左右宰相,我武承嗣今日相许,发誓决不食言。”
“张某必肝脑涂地以报魏王!”
举杯共饮!酒香弥散!
酒不醉人人自醉,直至日落西山,二人才相顾离去。
野心侵蚀了理智,黑暗在光明下弥漫,杀人的魔王在血海中撕扯着尸体猖狂大笑,善良的人儿抱膝蹲着瑟瑟发抖!
十月初八,云来酒肆。
下朝后,武承嗣便早早在此等候,他那位神机谋士张嘉福可说了,今天要给他带一人儿来看看,一个适合发动大请愿的人,他问是谁,张嘉福那家伙装神秘没说。
“李家小儿,与我争,呵呵!我武承嗣南面称尊之日,便是你授首之时。”
倚窗远眺,碧空万里,繁华洛阳,尽收眼底,武承嗣正发着他的宏图壮志,便见张嘉福领着一面白中年男子来到。
“王爷久等了啊!来!庆之,快见过王爷。王爷,这就是我和你说的最合适发动大请愿之人——神都王庆之。”张嘉福相互介绍着。
王庆之赶忙拱手拜见,“小人王庆之见过王爷。”这可是高高在上的左相魏王武承嗣,他一个神都小混混怎能不恭敬!
直至看着王庆之深深拜下,武承嗣老鼠眼满意一挑,这才赶忙豪爽摆手道“哎,庆之呀,你我何必多礼,来,来,快坐。张兄,咱俩就不客套了,坐下边吃边说。”
酒三巡,菜五味。
武懿宗道“庆之现在在哪里做事呀?”他倒要看看这人能不能用,可不可用!
王庆之赶忙道“回王爷,小人整日无所事事、混迹神都,只凭这张好嘴结交些朋友罢了!”在武承嗣这等大人物面前,他既要说的谦逊,又要点明自己长处,你魏王不是想发动大请愿吗,老子口才好,正合适。
微微赞许点头,张嘉福补充道“王爷可别小看庆之啊,整个神都,庆之认识的人有一半,认识庆之的也有一半,铁嘴辩士王庆之的大名,在神都,那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呀!”
小眼睛仔细瞅着,武承嗣感兴趣道“哦,你就是铁嘴辩士?”他听手下说起过。
“正是小人。”
“我准备让你发一次大请愿,你行吗?”
素白面容一紧,“王爷放心!”
“好,那咱们仔细说说,我全力助你。”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是他武承嗣的行事准则。
接着,魏王武承嗣、凤阁舍人张嘉福、铁嘴辩士王庆之三人便详细商讨谋划了一下情愿的具体事宜。
一个时辰左右。
“王爷,张某就先告辞了,十月初十,听庆之喜讯便可。”“王爷,小人告辞。”
武承嗣拱手相送,“张兄、庆之慢走。”
二人走后,武承嗣晃着身子走到张嘉福先前坐处,在其对应桌面,有着沾着酒水写就的六字可重用,不久用。
“可重用,不久用!张兄呀,你可真是太为我费心了!”端起杯中酒,走至窗外,武承嗣一口吸尽,“呲——,太子!”
十月初十,时过五更,天仍墨色,迎仙宫,长生殿。
大和尚薛怀义退去了,还未到上朝时,皇奶奶正由侍女伺候着梳洗,素雅白衣,上官婉儿立侍在侧。
“婉儿,看吧,二郎昨天拿来的,大郎又给朕捅篓子了呀,一首诗闹得是满城风雨!”
配合着侍女微微抬首,斜睨着案上那倒扣的素色纸笩,皇奶奶语气中有着些许不满,或是恨铁不成钢吧!大郎武承嗣,二郎武三思,她都寄以厚望呀!
“这是?”纤指探出,轻轻夹起,虽然上官婉儿早已知晓纸上内容,也明白其含义,也还是装作第一次看,避免个知情不报吗!
纸上赫然是一首说着前代石崇小妾绿珠被恶霸抢去受尽威逼欺凌满纸透着凄楚哀怨的《绿珠怨》
石家金谷重新声,明珠十斛买娉婷。
此日可怜偏自许,此时歌舞得人情。
君家闺阁不曾观,好将歌舞借人看。
意气雄豪非分理,骄矜势力横相干。
辞君去君终不忍,徒劳掩袂伤铅粉。
百年离恨在高楼,一代容颜为君尽。
“陛下,奴婢不知这指的什么?”上官婉儿装糊涂。
烛光霍霍,明灭不定,映照着皇奶奶那张有着条条褶皱的苍老面容,更显天威难测,阴晴不定,许久,徐徐开口道
“乔知之,一代文士名流啊,连人家爱妾碧玉都被他大郎抢了,他大郎这是做的什么孽呀!乔知之悲愤下写了这,卖通王府门吏递了去,给自己那小妾碧玉,而那小妾也是重情之辈,明白夫君是让她坚守贞洁,绝食三天,跳井死了!”
“而大郎,还怕人家乔知之上告,想法儿把人家调到了军中,却不知,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人在做,天在看,做了,迟早会大白于天,这不,不知怎的,近日神都不疯传起了这《绿珠怨》,二郎才将事情报我。”
眼中浮现武承嗣那猥琐模样,皇奶奶有着掩饰不住的失望,“哎!大郎,他在他自己那帮兄弟面前还能装成个道貌岸然,说了这个训那个,数他最行,可一旦轮到他自己,还不是打不着狐狸惹身马蚤,他就不明白,这文人学士是万万惹不得的。”
文人学士惹不得?真的?可自己爷爷上官仪怎么落儿了个满门抄斩?看着眼前这个震古烁今举世无双的一代女皇武曌,上官婉儿袖手一旁,久久默然,不知是爱是恨,正是这个女人的慧眼赏识,才让她自官奴中脱颖而出。
当狸猫正想教训老鼠要懂得规矩时,老鼠却想向狸猫商谈,把你盘子中的奶酪给我好吗!
凑巧?真是讽刺。
晨光熹微,当第一抹灿灿霞光打在洛阳宫时,洛阳宫南门外,已熙熙攘攘有老有少的聚集了六七百人。
他们有秩序地跪在地上,高举着书有“魏王当为太子”的万人签名请愿书,请求皇奶奶接见,正是请愿大军,而最前一人,身挂满是文字锦带,手持满是文字彩旗,面白无须,中年模样,正是请愿大军的发起者——铁嘴辩士王庆之!
而这,便是武承嗣想要的民众大请愿。
上朝时间,朝堂,朝臣站班,皇奶奶高坐。
“启奏陛下,现皇宫南门外,有众多百姓齐集请愿,欲见陛下。”
什么?有人请愿?皇奶奶一怔,嘴上却有着不变笑意,不失威严道“谁人请愿?请愿为何?”
她还记得,去年九月,傅游艺领着六千多神都百姓,举着六万多人签名请愿书,热烈拥护、强烈要求她这个太后做皇帝,那一时,万民血液为之,那一时,文武百官是何等的兴奋、激动,她也曾为之留下了感激与理解的泪水,一个女人,做一代帝皇,其中辛酸,谁能理解?
“启奏陛下,请愿者王庆之,愿请陛下立魏王为太子!”
什么?皇奶奶第一次感觉自己被人耍了!
第九章 起毒誓
去年大请愿,万人劝进,百官泪流,自己感动,她以为是民意、是天意!
可,今天呢?
又是一模一样的大请愿,只不过换成了请立魏王为太子,一首绿珠怨,风靡洛阳城,他大郎的名声臭到了何种地步,还能有万人签名大请愿,请立魏王为太子,若这是民意,那这是谁的民意?他大郎的?还是普天百姓的?
若,这是大郎的民意,那去年的万人劝进大请愿,又是谁的民意?
那是民意?
民意,还是名义?
是某个混帐家伙为了他自己的利益以他的名义发动的万人民意大请愿?是谁的?
自己荣登帝位,谁的利益最大?呼之欲出。
去年的请愿,今日的再现,这是赤裸裸的打脸,都像在揪着她武曌的衣领,大声告诉她,你这全是假的,这不是在请愿,这不过是你一厢情愿而已!
嘲讽啊!
大郎,你行!
不只是皇奶奶感觉到了被耍,就连群臣亦是,完完全全的东施效颦,一种被戏弄的感觉!
可是,这——
就是所谓的“民意”,还得皇奶奶亲自接见。
气得脸色铁青,目中煞气隐隐,皇奶奶死死盯着下方朝臣,“陛下!”直到身后的上官婉儿轻轻捅了她一下,才回过神来,“宣王庆之进殿。”
侍卫去宣,皇奶奶对身旁上官婉儿低低道“婉儿,给朕说说,那王庆之,什么东西?”
看着下方群臣目光彼此交流,婉儿忍着笑,轻声道“陛下,王庆之呀,咱神都都有名的混混,叫什么铁嘴辩士王庆之的就是他。”
一个混混发起的大请愿,皇帝亲自接见一个混混,皇奶奶再次感到了被戏耍的感觉。
王庆之到了,山呼万岁之声响彻整个大殿,那白净面皮本因极易让人升起好感,可,皇奶奶却觉一阵没来由地厌恶。
“你,王庆之?”
“是小民。”
“请愿民众代表?”
“是。”
“愿朕立魏王为太子?”
“是。”
“请愿书上可曾写全?”
“写全了。”
“好,你退下吧!”
“小民遵旨。”
由于皇奶奶的不喜,王庆之的铁嘴辩才未得到丝毫施展。
“婉儿,把请愿书上的内容为诸位爱卿念一下。”
婉儿念完,皇奶奶冲一众大臣道“诸位爱卿,就百姓请愿立魏王为太子事,大家说说吧!”对这份请愿书,皇奶奶心底是极不喜的。
可,大臣皆低下了头,尤其是那几位宰相,没有一人开口反对,因为,左相魏王武承嗣就在朝臣前列,今日得罪武承嗣,明日脑袋就搬家。
铜鹤吞吐着烟雾,朝堂寂静得可怕,难道真的成了大郎的一言堂了?皇奶奶又不由忆起年初遭贬的那七个老家伙,要是他们还在,应该会跳出来反对吧?
目中有着期待,皇奶奶扫过一个个朝臣,一个个头更低了,真想把他们的脑袋一个个都拧下来,不,还有一个,他抬着头,双目看着前方,有些犹豫,说吧,皇奶奶给了他个鼓励的眼神。
何人?文昌右相岑长倩。
右跨一步,岑长倩大声奏道“启奏陛下,臣有奏,大周皇嗣如今便在东宫,且无大错,不应罢黜,臣以为不该再有此议,否则,会带来大祸乱的!而且,对那些唆使民众起哄请愿妄图扰乱朝纲者,必须严加制裁,杀一儆百,以儆效尤。”
还好,总算有个说话的,皇奶奶心中有了些许安慰,“格爱卿,你来说说。”皇奶奶随意点到。
地官尚书格辅元出班朗声道“岑大人所言极是,臣完全赞同。”
朝事完毕,众臣退去,可文昌右相岑长倩、地官尚书格辅元就倒大霉了,他俩被魏王武承嗣记恨上了,不出几天,以谋反罪处斩。
云来酒肆,客人喧闹。
雅间内,筹划民众大请愿失败的王庆之、张嘉福、武承嗣三人分析着失利原因,图谋再战。
揉着太阳|岤,王庆之皱眉道“王爷、张大人,这几天小人也仔细想了,我发现咱们犯了一个大忌讳,俗话说的好,好马不吃回头草,变戏法的最忌讳便是在同一个人面前表演两次同样的戏法,可是,去年刚举行了万人民众大请愿,今年咱又来了一次,而且对象同样是皇帝陛下,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得出这纯粹是造势表演,给人一种虚假感,非常拙劣。”
“庆之说的是。”凤阁舍人张嘉福点头转言道“不过,也不是全部,王爷,据我这几天朝上察言观色,好像陛下她老人家这些时非常不高兴呀,而且是针对王爷你。”随后,看向武承嗣。
“张兄、庆之说的都在理。”
“呵!”一声苦笑,武承嗣小眼一瞪,咬牙切齿道“还不是乔知之那老东西写的那首《绿珠怨》惹得姑母她老人家对我不满,也不知哪个王八羔子专和老子作对,把这给了姑母她老人家,这几次请安,姑母都跳脚指鼻子骂我好几回了!”
武承嗣真想立马弄死那个写《绿珠怨》的乔知之,不过,他现在处在风口浪尖,舆论本就对他不利,他要是再敢对乔知之下杀手,他可真就一臭到底了!
王庆之、张嘉福都捂嘴偷笑,这个,洛阳人都知道!
武承嗣气极“你们俩个家伙,别光笑话我呀,快想想怎么办!”
“噗——,王爷别急,张某来时就已想好了!”张嘉福一捋黄须,天地造化在胸,一副神机军师模样,淡淡道“一,无论如何要在陛下身边安个眼线,摸清陛下的脉,知道陛下的喜怒哀乐。通过这次失败,我们要明白,这点,太重要了!”
对,宫内安插眼线相当重要,王庆之、武承嗣点头,只是,谁都明白这的难处。
“二,王爷,你和来俊臣通通气,让来俊臣赶快想法儿抓东宫把柄,找时机将其一举覆之。”
“好,这事儿我来。”
面上没有丝毫异色,武承嗣答得痛快,但,只有他知道自己难处。
今年春,御史中丞来俊臣为了帮他搬倒狄仁杰、魏元忠那七个反对他的老家伙,暗里做了假口供,可,后来事发了!
虽然他姑母还是把那七个家伙贬走了,可来俊臣也因做假口供引起了姑母反感,受了冷落,可他当时却没站出来帮来俊臣说话,虽事出有因,但两人间还是生出了芥蒂,已有半年多没好好说过话了!
现在,他武承嗣想要再求来俊臣帮他办事儿,可就得付出点儿什么了!
“三,庆之,你要发挥自己长处,争取直接说服陛下。”
“行!”王庆之也点头,这是他唯一发挥余热之处。
谋划定下,三人举杯,预祝成功!
宫内安插眼线不是一时之事,武承嗣现在能做的也只有先和御史中丞来俊臣搞好关系,搜罗皇嗣把柄,以求一击毙命。
十月十五,御史中丞府。
小桌子,两只杯,一壶酒,武承嗣与来俊臣。
“来兄,啥也别说,我今天就是来陪罪的,喝!”
“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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