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洋第14部分阅读(1/2)
补得上?
“香帅,晚生倒是有一策也许能够管用!”梁鼎芬说道。
“节庵,这里就你我两人,但说无妨!”
“李筱荃督鄂近十五年,中间曾经有两次短暂的调任两江总督,不过调任期间也是他弟弟李少荃来接任的,李老太太就因为这个十五年都住在武昌城中不曾动过地方……”
“这事老夫也知道,恐怕李老太太仅凭此项就是天下最幸福的母亲了……”张之洞微微笑着说道。
“李筱荃督鄂十五年,难道就没有一点问题?至少晚生听说他在督鄂期间,湖北盐政弊端弄得是天下皆知,我就不信湖北抚、藩、臬司会在没有他的许可下就公然官方走私?难道这十五年中李氏两兄弟就真的一清如水?李筱荃我没有见过,但是李少荃捞钱的本事我可知道,想来兄弟两人差不多都是一路货色……”
“节庵,你的意思是……”
“香帅,李筱荃在两广查我们,我们就干脆反攻倒算在湖广这里查他的老底。香帅虽然和李少荃有恶,但也并非是生死之仇,没有必要在我们双方都对簿公堂的时候,李筱荃选择玉石俱焚。晚生观李筱荃这一生为官经历,此人最得做官精要,像这种两败俱伤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去做的!”梁鼎芬说道。
“这确实是个好办法,这件事就由你来亲自去做,不过不要惊动谭敬甫。”张之洞笑着说道。
梁鼎芬微微笑着说道“香帅请放心,晚生知道谭敬甫这人当不了什么事的,这个人就像做一辈子的太平官,十足是一个庸才!不过次策虽好,但是也只能够瞒得住王藩台的事情,赵文案在广州那边结怨太深,只要大街上随便那个赌坊的老板都知道,所以赵文案……”
“奉旨查办不可能一点东西都查不出来,返回到上面也不好交代,赵文案劣迹确凿的话,那也说不好只能够把他抛出去了……”张之洞有些惋惜地说道。
梁鼎芬知道,赵茂昌是无论如何也保不住的,就算能够保住他也不会开这个口,这个人心太黑,想他们一班人为了办这个钢铁厂筹集资金简直就是愁白了头,赵茂昌居然还能够从里面捞钱,这能不让总督府幕友堂的人愤怒么?只是这家伙会拍马屁,幕友们都拿他没有什么办法而已,所以就算把他给卖出去,梁鼎芬心中也没有任何负罪感,更何况就算查出来什么,也只是把赵文案革职永不续用而已,不会让他掉脑袋的。
这个时代的上海没有什么可看的,谭延闿前生的时候也曾来过上海,当然去上海不能不去外滩,可在这个时代谭延闿找不到他前生印象中外滩那些老建筑。不过这个时代的上海已经开始体现出现今中国最为开放的城市的风采——可惜这些“风采”在谭延闿眼中多半是耻辱的。
谭延闿在上海待了十天,毫无疑问,这座美丽的城市的真正主人并不是中国人,而是徜徉在街头的外国人。在这里谭延闿也开始看出中外商人在这座城市中的较量——中外商行对立而设,这让谭延闿想起了另外一个城市——天津,这个时代民族资本主义已经开始蓬勃发展了,在他的印象中最深刻的几个民族商业名称莫过于天津的“劝业场”、“抵羊”,不过在这个时代这些著名的品牌还没有成立。
“民族资本主义的觉醒必然会走向和外国商人相互抗衡的阶段……”谭延闿站在船头看着渐渐远去的上海,他并不否定一些j商为了追逐财富连民族和国家都可以出卖,但是这只是其中极少一部分而已,要不然也不会有“抵羊”等品牌的出现了。
谭延闿现在除了健民药业之外并没有其他的商业实体,不过上海这块地方他还是要争的,毕竟在未来的几十年中,上海绝对是中国的商业中心城市,相对于北方的商业中心天津来说,至少在历史上的日本全面侵华之前,这颗东方明珠没有经历过战火的洗礼。他要想做大事就不能没有钱,而天津至少也要经历庚子事变的战火洗礼后才会太平下来,他当然不会把自己的家当放在天津,可以预见的是在未来十年中上海将会是他最重要的目标。
“组安,你先看看这份邸报!”谭延闿在回到福州后,谭钟麟照旧将他招进书房,父子两人对坐,老头子上来没有询问其他的事情,就先给他扔过来一份邸报让他看。
“武昌湖广总督衙门文案赵茂昌,违法渎职,现已查明其敲诈受贿,即行革职永不叙用……”谭延闿把邸报上的内容轻声念了出来。
“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这么快便有结果了?!”谭延闿有些惊奇的问到,他把谭钟麟给他的电报交给梁鼎芬过目后,便烧掉了电报原稿,这一路上除了上海逗留了十天之外,其他地方走走停停也耽搁了不少时间,等回到福州都快一个月了,没有想到张之洞的动作这么快。
“差不多吧!听闻前段时间两江总督刘坤一和两广总督李翰章同时给京师朝廷上了道奏章,言语之中对张之洞夸奖之处甚多,只是那个文案赵茂昌麻烦比较多,看来张之洞是舍车保帅,留下广州藩台王之春,牺牲赵茂昌来做替死鬼了!”谭钟麟靠在太师椅上慢慢地说道。
“张之洞和李鸿章结仇,怎么李翰章还替张之洞说好话?”
“哼哼!李大会做官并不代表他的手就这么干净,张之洞坐镇湖广把李翰章十五年来当湖广总督任上的盐政账目给查了个清清楚楚,三百万两银子不翼而飞,李翰章就是有八百个脑袋也不够砍的!”谭钟麟冷冷地说道。
“三百万两?!怎么会这么多?这家伙胆子可真够大的!”谭延闿有些惊讶的问到。以他对李鸿章的了解,李翰章做官贪钱这是肯定的,不过这三百万两白银可不是个小数字,还仅仅是盐政上面的缺口,若是把其他账目翻上一边,李翰章贪的钱要说达到一千万两他都信。
“李翰章任湖广总督的时候,湖北衙门走私食盐这都是公开的秘密,不过是因为曾文正和李二势大没有人敢过问而已。现在李翰章想要对张之洞亮刀子,那张之洞肯定会以死相拼,大不了两败俱伤,能够牵着李家兄弟两个一起完蛋最好不过。李翰章这么会做官自然是不会干这种傻事的,弄出个赵茂昌也算是意思意思就可以了!”
“听闻李翰章和他弟弟不同,此人并不热衷于洋务,想李鸿章摆弄洋务数十年,从上面挂的钱绝对不会比他大哥少,这个官场真是……”谭延闿苦笑地说道。
“全国做官不都是这个样子?就算为父也不得不和光同尘,睁一眼闭一眼了,只要自己的手干净些,也算是问心无愧!”谭钟麟听后也有些发苦地说道。
“父亲,眼看这以后的世道越来越不好,这个朝廷从上到下几乎都要烂透了,难免不会招致外辱内患,局势动荡之下,我们不得不做好完全准备!”谭延闿想了一下说道。
谭钟麟听后不禁有些动容,不过心下马上就释然了,淡淡地说道“组安,你年纪虽小但是很有主意,你有什么想法且说来听听,若是在理的话,为父也好趁着还在这个官位上好好谋划一番!”
“父亲,所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父亲为官清廉,就算孩儿科考之路一路顺利,但是生逢乱世也非长久之计,所以孩儿觉得应该早作打算。无论如何,这经济一项是家族之根本,父亲羞于和那些贪官污吏为伍,所以应该办些实务来建立家族根基……”谭延闿说道。
“组安,你的意思是洋务?”谭钟麟淡淡地说道。
“父亲,当今中国除了鸦片之外,唯有这洋务最为赚钱,孩儿从湖北返回福州的路上,在武昌、上海、金陵等地一路考察,感受甚深,办洋务实业既可以强国富民与国有益,还能够使自己有稳定的经济来源,所以孩儿觉得办洋务是一个非常可取的道路。孩儿也知道父亲为国多年,与张之洞等人不同,对洋务并不在意,不过为了家族以后的稳定,这洋务还是要插上一手的……”
“组安,既然你提出来,现在肯定就有一定的想法了吧!”
“父亲,孩儿这段日子在武昌非常用心的看过张之洞所主持的洋务实业,心中多少有了点根底。张之洞是以国家之财来办一地洋务,自然可以把摊子铺的非常大,而且也不用担心盈亏如何,若是我们谭家来办洋务,应该从小处着手,步步为营。钢铁厂那样的大型洋务实业是不可取的,但是缫丝、织布、纺纱、制麻等产业起始投入小,经营起来技术难度比较小,市场需求比较大,经营不过三四年便可以收回成本即刻盈利……”
谭钟麟笑着摆摆手说道“组安,为父老了,对于这些洋务实业若是放在二十年前为父想要去做的话,还有些经历,但是现在脑袋跟不上了。只要你不耽误你的功课,你大可去做这些事情,若是资金上不够的话,为父这里还有些银子,想来也是足够用了……”
“父亲,孩儿还有一件事需要父亲慎断!”
“组安要提的事是不是你和你大哥宝箴吧?这事我已经给宝箴去信了,他以后不会再马蚤扰你做事了!”谭钟麟笑着说道。
“这事是孩儿一时鲁莽所致,不过以后随着谭家的实业越来越多,孩儿思前想后还是觉得有个章程最好,免得让下面办事的人为难。想张之洞办那些实业多半是要亏本的,倒不是他不用心,唯有把实业办成了衙门,家族中以后办实业也是如此,若是家族中的人非要进入这些产业,但是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结果只能够是帮倒忙而已……”
第三十二章 调任
“孩儿想这些实业采用股份制的方法来分配红利,大哥他们绝对不可以进入这些实业,每年在年终红利当中认领一份利钱,这样也保全了我们兄弟情谊……”谭延闿说道。
谭钟麟笑着摆摆手说道“组安,你能够这么想非常好,为父虽然老了但并不糊涂,你说的这些为父心中都明白的很,你没有错,是你大哥错了!家族中有才智出众之人如你,也有愚钝之人如你大哥宝箴,他虽然年长但却没有你这份眼力,看不清形势能够守家我就知足了……等为父百年之后,这个家以后还是需要让你来做主的,不然为父也不放心!正如你所说的那样,生逢乱世求一安而不可得,你大哥若是在太平盛世守家也倒是足够,但是在这风云际会的乱世当中,还需要让你来掌舵才会让家族更加兴旺,为父还没有糊涂。你大妈到我这里来哭诉,殊不知道在乱世之中生存首要便是恨得下心,你大哥的耳朵根太软,别人说上几句便做了这等糊涂事,你做的对!”
听完老头子的话后,谭延闿心中才彻底安定下来,本来他就想牺牲一定的利益来求得老头子的全力支持,毕竟健民制药只是他的第一步,以后还会有更多更赚钱的实业要开展,前生的记忆告诉他,把家族的人引入到实业之中只有一起完蛋一条路,在这个时候放弃一部分利益来换取绝对支配权是绝对值得的。
谭钟麟站起来说道“这次你知道为父为什么要冒着和翁书平决裂的危险给你发那份电报让你自己做主么?!”
谭延闿赶快走到老头子身边搀扶着说道“想来是父亲在考验孩儿,若是孩儿不向张之洞告密,那必会让父亲失望。想当年父亲能够在鬼子六倒霉的时候伸手援助,和今天的情形是差不多的,不过就是没有当年这么凶险罢了!”
谭钟麟听后看看谭延闿,眼中闪烁着莫名的光彩,突然大声笑着说道“组安,真是不枉为父教导你一场,小小年纪居然能够看到这点!不错,这确实是为父在考验你,翁书平和我们谭家关系也算是亲近,不然也不会在为父任兵部尚书的时候天天到咱们家来下棋了,他也考教过你文章学问,想来你也应该清楚他和咱们家的关系……”
“父亲曾提到过,翁中堂和父亲同年……”
“是啊,官场上这同年之交也是非常重要的,尤其是为父做到了二品总督的位子,这位翁中堂才会如此看重为父!”谭钟麟说到这里回头看着谭延闿说道“若是老夫到现在还是一个毫无作为的县令,那这位天下侧目的一代帝师还可能会到咱们家来下棋喝酒么?!”
谭延闿摇摇头“绝对无此可能,翁书平不是那样高风亮节的人,他当年能够对曾经有恩于他的张之洞下手,其为人绝非表面上看得那么光鲜。”
谭钟麟笑呵呵地点点头说道“不错,有见识!看着吧,翁书平不会蹦嗒几年了,这一代帝师名声是好听了点,可惜当今皇上却又不是汉武帝!”
谭延闿听后心中一惊,看着谭钟麟半天说不出话来,他有前生的记忆自然不会不知道凡是和光绪皇帝亲密地站在一起的人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但是慈禧太后和光绪皇帝现在还在蜜月期,顶多是因为修建颐和园费用大了些有些矛盾,老头子怎么就这么肯定以后翁同龢会跟着光绪皇帝一起被慈禧太后给修理了?!
老头子摆摆手冷冷地说道“皇帝年纪不小了,亲政也有了好几年,但是这权柄却在太后手中,太后不会这么任人拿捏的!他翁书平想要做真正的帝师,就必须要帮助小皇帝弄到权力,就凭他哪里是太后的对手,被贬不过是个时间早晚的问题了,若是他私心不那么重还有得善终,若是行事奇险,那就等着给他收尸吧!”
“孩儿也并不看好翁书平,只是觉得这件事既然可以卖给张之洞一个交情,不如结交张之洞更为妥当一些。湖南毕竟是我谭家的根本,以后还要在那里扎下根基,所以结交张之洞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官场上这种私人恩惠远不及实际利益来的重要,换句话来说,翁书平未必会知道这么机密的事情,就算知道他又能够怎么样?若是他手段通天或是有过人之处的话,李鸿章和张之洞能够官位越做越大,越来越逍遥?”
“李合肥和张南皮官越做越大倒是真的,这逍遥却未必!这段时间为父也看了那《强学文摘》,出的不错,不过为父却感到这本刊物似乎越来越多的指向了日本了,组安,你是不是觉得会有什么事发生?反正为父看过后,觉得这个东方近邻似乎越来越不善了,照此发展下去,恐怕李合肥的逍遥日子也就快要到头了,至于张南皮就更不用提了,刚过去的这场大参案对他来说虽然有惊无险,不过谁又能肯定他以后就是太平日子了呢?”谭钟麟微微笑着说道。
“父亲,孩儿从国外的报纸上确实感到了日本灼灼逼人的态势,日本现在拼命扩军,要不是为了打仗的话,国家把六成的资金用来扩充海军,从天皇到大臣都捐出自己的薪俸来发展军队,这样下去用不了五六年日本肯定自己就会完蛋,也就是说近几年中日两国肯定会爆发战争,五六年都是长的,两三年内必有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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